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风雨前夕 江离住处的厨房里陈妈攥着围裙边角盯着案板发呆。
菜贩子又在催促她了。
他亮出她儿子贴身戴的银锁片锁片上还沾着新鲜血迹。
“明日此时见不到姓方的死讯“那人把锁片按进她掌心“这血就得从你儿子脖子里淌出来。
“ 陈妈有苦难言。
小姐什么时候出去是不是见那个姓方的岂是她一个佣人能左右的? “陈妈今日我要去方组长那里打听蒋进的消息。
“ 忽然江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陈妈险些打翻手里的青瓷碗。
她转身看见小姐倚着门框月白色旗袍上绣着淡紫藤花像朵晨雾里未绽的玉兰。
“劳烦做些莲子羹和桂花糕。
“江离递过一罐新蜜“他嗜甜记得多淋些蜜。
“ “是小姐!”陈妈接过蜜罐掌心渗出冷汗。
江离走后好长一段时间陈妈仍旧在发呆。
直到灶上砂锅咕嘟作响她才回过神来。
掏出口袋中的佛珠这是去年在栖霞寺给儿子求来的开光佛珠十八颗檀木珠子上刻着部分《心经》。
“菩萨恕罪......“她对着灶君像合十祷告。
卧房中江离旋开电话的铜制拨号盘五声长铃后传来方如今低沉的嗓音。
“方长官蒋进那边是否有了消息?”江离指尖缠绕着电话线“我想过去问问详细情况顺便给你带些莲子羹和桂花糕吃食。
还望方长官拨冗相见。
”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非常欢迎。
正巧前日得了上好的碧螺春配桂花糕倒是相宜。
“方如今顿了顿“听说江小姐近日一直在派人寻找蒋进?“ “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于心难安。
” “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 一个小时之后陈妈提着朱漆食盒在客厅等候江离带着侍卫出了门。
在汽车驶出住所时她分明瞧见不远处的街角一个黄包车夫正蹲在地上啃烧饼那人帽檐压得极低。
江离离开不久陈妈就找个借口溜出来。
菜市口的鱼腥味熏得她作呕。
陈妈攥着儿子染血的银锁片在腌臜的巷尾找到那个菜贩子。
对方从旁边的鱼贩子手里买了一条鱼正在刮鱼鳞刀尖挑着片银白的鳞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按你们说的做了。
“陈妈颤抖说“我的儿子在哪儿?“ 菜贩子冷声道:“今夜子时下关码头二号仓。
敢报官就等着收尸吧。
“ 江离去了方如今的住处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在后面尾随直到江离到了目的地下车那轿车才若无其事地从她的面前开过。
等江离上了楼那轿车已经在前方调了个头一个西装男子从后座下来钻进了巷子。
不多时他换了一身灰色长衫出来路过轿车的时候对着后视镜微微点头然后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灰色长衫的青年缩在茶摊的帆布棚下碗里的龙井早已凉透。
他压了压帽檐余光始终锁着一点钟方向的大门。
一百多米外舞厅里咿呀响着《天涯歌女》的旋律混着街边馄饨担子的吆喝倒衬得这监视差事不那么难捱。
“哐当——” 斜对面二楼窗户突然洞开摆在窗台的花盆坠地的脆响惊得麻雀乱飞。
青年捏着茶碗的手一颤半盏冷茶泼在粗布裤腿上。
他顾不得擦拭死死盯住门廊—— 一名大汉撞开大门冲出来嘶吼声撕破街面的平静:“快备车!快!” 接着四个黑衣壮汉抬着担架踉跄而出。
担架上的人裹着英国呢绒毯子只露出半张青灰的脸。
青年眯起眼——是目标无疑! 目标嘴角挂着黄褐污渍右手垂在担架外指尖痉挛般勾着像被钓上岸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让开!都让开!”戴建业挥舞着配枪驱散人群。
附近的黄包车夫们慌忙避让车铃铛啷乱响。
江离随后跌跌撞撞追出来月白旗袍下摆沾着褐色的污渍。
她扑到担架边时一枚翡翠耳坠甩落在青石板上碎成两截寒星。
青年微微侧身摸出怀表表面镜片对准五十步外的混乱。
透过玻璃反光青年再次确认。
正要细看担架已塞进黑色雪佛兰轿车。
江离半个身子探进车内发髻散乱带着哭腔喊:“去鼓楼医院!抄近道走太平南路!” 引擎轰鸣着碾过碎玉青年收起怀表指腹在表壳刻痕上摩挲。
他摸出烟盒借点火的姿势朝对面裁缝铺晃了晃火柴。
二楼窗帘应声落下两寸暗红绸面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茶摊老板恰好凑过来续水瞥见他裤腿上的茶渍:“哟先生这龙井喝得惊心动魄啊。
” 青年扣上钱结账嘴角扯出个冷笑。
目标垂死抽搐的模样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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