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那句冰冷的“换嫁衣”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云知微濒临碎裂的神魂。
她捧着那只冰冷的胭脂盒空屉指尖下是青霜用血肉和剧毒拓印下的、未解的密码——那五个模糊的血指印轮廓簇拥着一个孤零零的、向下弯曲的钩状血痕。
青霜最后那句“姑娘……别碰胭脂……”的微弱叮嘱此刻如同惊雷般在她死寂的脑海中反复炸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真相的碎片和惨烈的牺牲。
她不是莽撞!她是在用命拓印! 巨大的悲恸与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云知微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格格作响几乎要咬碎自己的唇舌。
她猛地将那只空屉死死按在心口冰冷的木头硌着肋骨仿佛要嵌进血肉里将那未解的密码一同烙印进去。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开。
没有敲门没有询问只有冷硬的闯入。
沈砚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逆着门外廊下灯笼昏黄的光面容沉在阴影里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寒潭深渊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落在她紧紧护在心口的空屉上。
他身后两个身形健硕、面无表情的粗使仆妇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抬着一个巨大的、沉重的朱漆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赫然是那套宫里尚服局送来、贵妃亲赐的华丽嫁衣!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那嫁衣红得如同凝固的鲜血金线绣成的鸾凤在血海中展翅欲飞繁复的珍珠宝石点缀其间流光溢彩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坟墓的华贵死气。
嫁衣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子中央唯一还算干净的圆桌上如同祭坛上等待供奉的牺牲品。
两个仆妇放下托盘便如同完成了某种使命的傀儡垂手退到门边眼观鼻鼻观心泥塑木雕般站着隔绝了云知微任何逃离的可能。
沈砚的目光扫过地上青霜被帐幔覆盖的尸体又掠过那盆散发着诡异甜腥的紫黑血水最后定在云知微惨白如纸、沾着干涸血污的脸上。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没有催促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水缓缓灌满整个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云知微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迎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愧疚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墨般的沉郁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恨意在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想嘶吼想质问想将手中这冰冷的空屉狠狠砸向他那张冷漠的脸! 然而青霜冰冷的尸体就在脚边那未解的密码就在怀中。
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青霜的命不能白白葬送在这冰冷的囚笼里! 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与不甘的求生意志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支撑着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双腿麻木刺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踉跄着走向那张摆放着“祭品”的圆桌走向那件红得刺眼的嫁衣。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拖着镣铐。
她走到桌前冰冷的手指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终于触碰到了那华美嫁衣冰凉的丝绸面料。
指尖传来的触感滑腻而冰冷像毒蛇的鳞片。
浓郁的新绸气味混合着熏染的香料试图掩盖某种更深的不祥却只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却带着血腥和毒气的甜腻直冲肺腑。
她不再看沈砚也不看那两个如同监视者的仆妇。
她背过身动作僵硬地开始解开自己身上那件刚刚换上的素白中衣。
素白的棉布滑落肩头露出她单薄、苍白的后背。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裸露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寒栗。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未干的血污残留的冰冷黏腻感抓住了那件沉重嫁衣的衣襟。
鲜红的嫁衣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一层层缠绕上来。
冰冷的丝绸贴上肌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繁复的盘扣如同冰冷的锁链每一个都扣得艰难无比指尖因为寒冷和内心的巨大冲击而不断打滑。
沉重的霞帔压在肩上像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山。
金线刺绣的鸾凤纹路摩擦着颈侧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如同无形的啃噬。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被这鲜红的枷锁勒紧一分。
当她终于将那象征“恩典”的华服完全裹在身上时镜中映出的人影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陌生和窒息。
苍白的脸孔被刺目的猩红包裹像雪地里绽放的一朵诡异血莲。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鲜红的嫁衣上黑白红三色形成强烈的、绝望的对比。
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枯井般的空洞和深不见底的恨意映着摇曳的烛火如同两点将熄的鬼火。
她缓缓转过身面向沈砚。
鲜红的嫁衣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和冰冷的决绝。
她抬起手没有去整理散乱的鬓发而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只一直被她死死护在心口的胭脂盒空屉举了起来展示在沈砚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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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十卷长恨天第21章 嫁衣血符来源 http://www.star86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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