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天刚蒙蒙亮东边天际只晕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
陈小九背着手站在张家后院的青砖地上青色的砖面蒙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
六个半人高的瓦瓮并排摆在墙根下瓮口朝下斜斜放着像被精心校准过角度的陶制漏斗在熹微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哑光瓮身上还凝着点点白霜顺着瓮壁缓缓往下淌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张威和张福缩着脖子站在瓦瓮旁棉袄的领口紧裹着下巴呼出的白气一出来就散在冷空气中。
两人手里都攥着把边缘磨损的木勺勺柄被磨得发亮指节因为用力攥着而泛出青白指缝里还沾着昨晚没洗干净的泥屑 —— 这是他们头一回跟着陈小九学黄泥淘洗连木勺都攥得比平时紧了三分。
“记清楚了” 陈小九的声音清冽得像刚融的雪水在冷空气中格外清楚“黄泥得选色正、质细的摸起来得像筛过三遍的面粉一点糙感都不能有。
” 他弯腰从墙角的陶缸里撮起一捧黄泥指尖轻轻捻动金黄的粉末簌簌落在青砖上遇着霜气便凝在砖缝里“要是掺了沙粒就得再淘三遍直到缸底沉淀的泥浆平得像镜面能照见人影才算合格。
”其实哪有这么多精细的讲究陈小九要了人家二百贯的技术费总得把这门技艺往高深精细了说才值。
张威是张万堂的本家侄子生得敦实肩膀比同龄的后生宽出一截干活却带着股憨劲儿。
他捧着半袋黄泥往陶水盆里倒动作不紧不慢黄泥遇水的瞬间就搅出浑浊的浪溅了满裤腿。
冰冷的泥水渗进棉裤冻得他身子一哆嗦却顾不上拍只盯着水盆里翻涌的泥浪眼神里满是认真。
陈小九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小伙子虽慢却是个踏实的。
张福是张家管家的独子脑子活络眼珠子总滴溜溜转一会儿瞟瞟陈小九的神色一会儿又看看日头。
瞅见陈小九转身去检查瓦瓮的缝隙他悄悄把淘了两遍的黄泥往细布里倒手指飞快地攥紧布角心里打着小算盘:多淘一遍少淘一遍也差不了多少早点完工还能回屋烤烤火。
“倒回去。
” 陈小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不高却像块冰疙瘩砸在张福脚边。
张福的脖子 “腾” 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把布兜里的黄泥倒回陶盆重新掺了清水。
这次他不敢偷懒胳膊抡得像架小风车木勺在盆里搅得 “哗啦” 响只是眼神总往旁边躲不敢再看陈小九的脸。
刘伯蹲在院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杆是用老竹根做的油亮油亮的。
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得他满脸沟壑都柔和了些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清晨的霜花。
他看着两个后生的模样朝他们挤了挤眼声音压得低低的:“师父教得严是好事。
当年我学淘洗黄泥师父罚我连着淘了七天后来才知道没淘好的泥做出的糖颜色味道差着千里呢。
”陈小九嘴一歪刘伯你可真上道啊。
从辰时到午时日头慢慢爬上天际寒气渐渐散了些可后院的青砖地上还是凉得扎脚。
陈小九把淘洗的步骤拆解得毫厘分明:选土时要挑土层下三尺的黄泥那里的土没掺杂质;浸泡得用井水泡足两个时辰让泥块全化开;搅拌时得顺着一个方向直到泥浆里没有半点疙瘩;沉淀要等四个时辰让沙粒全沉在缸底;撇渣得用细竹篾编的筛子一点粗渣都不能留;过滤要铺三层细布布得用开水煮过防止有杂色;晾晒得放在通风的棚下不能晒得太干要保持七分湿软。
每一步他都盯着张威和张福重做了三遍。
张威学得慢却肯下功夫第一遍没淘干净他不恼默默倒了水重新来直到第三遍缸底的泥浆平得能照见他自己的脸连眉毛都清晰可见。
张福起初还想偷懒被陈小九盯了两回也不敢耍滑了老老实实地按步骤来最后滤出的水清亮得像山泉水连一点浑浊都没有。
陈小九这才松了松紧扣的眉头指了指院角的石凳:“歇着吧下午自己练吃完饭我去镇上转转。
” 厨子很快送来午饭一碗葱油面饼卧着两个荷包蛋油花浮在汤面上像碎金片香气顺着碗沿飘出来勾得人肚子直叫。
陈小九坐在石凳上三下五除二就吸溜完了热乎的面饼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
“刘伯我想去趟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具您在院里歇歇?” 他扒完最后一口面饼用袖子擦了擦嘴跟刘伯打声招呼。
刘伯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地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你等我一会儿在屋里也闲得慌跟你去街上瞧瞧热闹。
” 镇上的主街在午时最是热闹两旁的铺子都开了门卖包子的蒸笼冒着白气包子的香气混着油条的油香飘得老远;布庄的伙计站在门口手里举着匹蓝布大声吆喝着;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手里摇着拨浪鼓“咚咚锵” 的声音引得孩子们围着转。
陈小九东瞧瞧西看看眼睛里满是好奇走到街中间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便径直往镇西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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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穿越大唐成小道士第11章 收徒授艺顺便做点好事来源 http://www.star86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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