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德府外的官道上马蹄声碎扬起淡淡烟尘。
玄觉与央金并骑而行方才城门口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围杀仿佛只是途中的一段插曲并未在两人心中留下太多波澜唯有对前路更为清醒的认知。
“那太监口中的‘上头’恐怕来头不小。
”央金蹙眉道手中马鞭无意识地轻敲着鞍鞯“东厂爪牙遍布天下被他们盯上往后怕是步步荆棘。
” 玄觉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蜿蜒的官道路旁的田野已有农人在劳作更远处隐约可见巍峨城池的轮廓那便是大梁王朝的心脏——京都。
“荆棘也好坦途也罢路总是要走的。
”他声音平和听不出丝毫惧意“既然有人不想我们安然入京那便更要去看个究竟。
这红尘浊浪或许正是淬炼莲华的熔炉。
” 他内视灵台那金色的佛星灰色的寂空情感的光桥以及那株能转化业力的混沌嫩芽皆在“无相真我”之心的统御下安然运转。
经历了漳德府一战他对这新生力量的运用更多了几分心得虽离圆转如意还差得远但已非吴下阿蒙。
越是靠近京都官道愈发宽阔平整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装饰华贵的马车与气息精悍的护卫显是达官显贵或其门客。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江湖的、属于权力与繁华的独特气息喧嚣、浮躁又暗藏机锋。
数日后两人终于抵达了京都城外。
只见城墙高耸入云巍峨如山墙体呈暗青色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巨大的城门如同巨兽张口吞吐着无数人流车马。
城楼上旌旗招展甲士林立刀枪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一股肃杀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这就是京都……”央金勒住马仰望着这座雄城即便是她这般心志坚毅之人也不由得为这人间帝王的威势所震撼。
与她自幼生长的吐蕃高原的苍茫辽阔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凝聚了无数人心、欲望与权力的、沉重而精密的庞大造物。
玄觉亦在默默感受。
他的灵觉远比常人敏锐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座巨城之下那如同江河般奔涌的、混杂了无数生灵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的“红尘浊浪”。
这浊浪汹涌澎湃足以淹没心志不坚者但对于已然明心见性、堪破“无相”的他而言却如同映照自身修为的明镜。
“走吧进城。
”他轻轻一夹马腹汇入了入城的人流。
京都城内更是另一番天地。
街道宽阔足以容纳数辆马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贩卖着天南地北的奇珍异宝。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说书声……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繁华的乐章。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有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有粗布短打的贩夫走卒有身配兵刃的江湖豪客也有神色倨傲的官员家仆。
红尘万丈众生百态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牵着马漫步在熙攘的街道上看似随意实则灵觉全开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他们能感觉到自踏入城门的那一刻起便有多道隐晦的目光从不同角度投射而来有好奇有审视更有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贪婪。
东厂的人或者其他势力的眼线显然早已布控。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玄觉低声道。
他们需要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打探消息了解京都目前的详细局势。
最终两人在城南相对偏僻、鱼龙混杂的“三元坊”寻了一家名为“悦来”的老旧客栈住下。
这种地方虽环境嘈杂但消息灵通且不易被重点监控。
安顿好后玄觉让央金在客栈休息戒备自己则再次独自出门融入了京都的人潮之中。
他并未去那些达官贵人聚集的区域而是专往市井之地、茶馆酒肆、甚至是三教九流汇聚的赌坊勾栏附近转悠。
灵台清明映照万相。
他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是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阅读”着这座城市的“气息”。
在城西一处嘈杂的茶馆他“听”到几个地痞模样的汉子在低声抱怨说最近帮里接了个棘手的活儿要他们盯着几个新入城的生面孔尤其是和尚和吐蕃女人报酬丰厚但上头管得极严不许打草惊蛇。
在城南的赌坊外他“看”到一个输光了钱财的破落子弟正对着同伴吹嘘说自己堂兄在二皇子府上当差前几日府里来了几个西域番僧怪模怪样整天神神叨叨但二皇子却奉若上宾。
在一条阴暗的巷口他“感”到一丝极其淡薄、却与漳德府命案现场同源的、带着血腥与死寂的邪异气息一闪而逝追踪而去时却只看到一只野猫叼着半只死老鼠窜过那气息也随之消散。
点点滴滴的线索如同破碎的拼图在他心中慢慢汇聚。
血莲教的触角果然已经深入京都并且似乎与那位招揽西域番僧的二皇子关系匪浅。
东厂乃至京都的地下势力都在搜寻他们的踪迹。
而那诡异的吸食精血命案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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