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瓦檐下滴水成线。
玄镜司偏殿的药炉早已熄了火只剩一缕残烟从炉口缓缓逸出像是不甘就此消散的灵魂。
梁净口跪坐在炉前手中那张泛黄医案被火光照得近乎透明上面一行小字如针扎进眼底:“味感复苏者七日之内必生执念九日不抑则心溃成狂。
” 他喉咙发紧手指颤抖着抚过纸面仿佛能触到十年前自己落笔时的笃信——那是“味净药”初成之时他曾以为自己在救人在净化天下纷乱欲念让百官清心寡欲、各安其位。
可如今再看这哪里是药? 分明是一道锁魂的符咒。
窗外一道惊雷劈落照亮他惨白的脸。
朝廷密令就压在案头墨迹犹新:“江南梦疫蔓延虚味祭台惑乱民心即刻剿灭。
命太医院主理梁净口速制‘断梦药’三千剂三日内启运。
” 断梦药……断的不是梦是记忆。
他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突然想起那个雪夜他在膳统令外看见一个小男孩蜷在门廊下怀里抱着一只破碗嘴里喃喃:“阿奶说粥是甜的……可我怎么尝不到?”那时他还冷笑一声称其为“欲障未除”。
可现在他明白了——那孩子不是病了是他亲手配的药把人间最真的滋味一刀刀割去了。
“我们不是在救人……”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如枯叶摩擦“是在造奴。
” 烛火忽地一晃映出墙上扭曲的身影像极了这些年他低头写方、焚药、呈奏的模样——规整、忠诚、一丝不苟。
可正是这份“忠”成了助纣为虐的刀。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陈锁舌的脸。
那个曾是巡吏的男人因私自服用解药被发现舌上穿铜环以示惩戒最终逃入山野。
他曾下令追杀却不知对方才是真正清醒的人。
“若早知真相……”他苦笑一声提笔在残方边缘写下几行极小的字又撕下一页夹着“安神露”原始配比的旧稿用油纸包好塞进袖中。
当夜苏晏清的小粥铺外风雨大作。
陈锁舌冒雨而来浑身湿透唇色发青。
门开刹那他看见梁净口站在檐下手中递来一个油纸包。
“拿去。
”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别让人再喝这药了。
苦的才是真。
” 话音未落那人转身走入院中井台纵身一跃水花四溅再无声息。
消息传至山间清粥铺时天刚破晓。
苏晏清正在巨锅前静立晨光洒在锅面映出她沉静的侧影。
她接过油纸包展开残页目光逐字扫过那些熟悉的药材名目忽然停住。
“安神露……” 她呼吸一滞。
这是祖父晚年所创的最后一方专为安抚战后失魂将士而设——宁神、安志、复觉绝无禁锢之意。
可谢云章改了三味主药反用其理将原本唤醒感知的良方扭曲成麻痹五感、重塑认知的毒引。
她指尖抚过药方上的批注笔迹那是祖父亲书:“食之本在忆;味之根在情。
失此二者纵珍馐满席亦同嚼蜡。
” 原来如此。
他们烧锅砸灶毁谱禁味并非要天下人清净无欲而是要斩断记忆的链条——没有味道的记忆人心就成了空壳任人摆布。
她抬头望向灶上巨锅命人取来雪水、空米、梦泪——皆是无味之物合于一釜再投入“断梦药”与“味净药”的残方碎片。
火焰舔舐锅底水渐沸却不腾香不冒气只在表面浮起一道近乎透明的涟漪宛如水面之下另有世界正在苏醒。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灼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自血脉深处逆流而上。
她闭目任泪水滑落。
她看见幼时厨房里祖父握着她的手搅动砂锅笑着说:“清儿啊做饭不是给人填肚子是把日子熬进汤里。
” 她看见母亲临终前最后一餐执意要亲自为她煮一碗素粥哪怕手抖得几乎端不住碗。
她看见山神庙那一夜老妪喝下“回声粥”后嚎啕大哭喊出那句“全是咸的因为我的泪掉进去了”…… 这些记忆从未消失只是被封印。
而现在锅中那道无色涟漪轻轻荡开仿佛回应着她的心跳。
“破契……成了。
”她低声呢喃。
可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凄厉哭喊。
小粥童蜷缩在草席上双手抱头浑身发抖口中嘶喊:“臭!全是臭的!你们看不见吗?整个世界都在腐烂!”他的舌头微微翻出那枚象征“叛逆”的铜环已深深嵌入肉中边缘渗出血丝。
苏晏清疾步冲入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孩子瘦得惊人骨架硌着她的手臂每一次抽搐都像在撕裂她的神经。
她低头看向床边那只素白瓷碗——那是谢云章最后一次来时留下的他曾用它喝下一碗最简单的素心粥然后转身走入黑夜。
她拿起碗舀入清水又取出一粒空米投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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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298章 老师这碗粥没药来源 http://www.star86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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