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苏晏清坐在速炊坊后院的石阶上手中捧着一碗刚出锅的米浆。
热气腾腾地升腾而起模糊了她清冷的眉眼。
她轻轻吹了一口却没有喝只是凝视着那层薄雾后的灯火——整座江南粮坊今夜灯火通明女工们轮班不停蒸、压、切、晒一道道工序井然有序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括。
可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白日里那一幕仍历历在目:周怀瑾站在转运使府门前当众宣读封库令声调沉厉字字如刀。
“豆粉海盐皆涉军需为防敌细作投毒即刻封存非兵部特批不得动用!”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苏晏清身上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他在赌。
赌她没有后手赌她不过是靠着圣宠虚张声势赌她一个女子终究玩不转这盘牵连千丝万缕的粮政棋局。
但他错了。
苏晏清放下碗站起身来。
月光洒在她肩头官袍上的银线绣纹泛着冷光。
她走向地窖入口阿豆早已候在那儿手中提着一盏风灯。
“开了吧。
”她说。
石板掀开一道暗梯蜿蜒向下。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谷物与石灰防潮混合的气息。
这是三年前她初任膳使时借“食疫司”之名暗中筹建的灾备库——当时人人笑她多此一举说江南富庶何须防饥? 可她记得祖父的话:“灶火可暖人也可焚人。
备粮如备兵不在用时在不用时。
” 一袋袋密封严实的豆粉整齐码放封条上墨迹清晰:“靖安三年苏氏晏清监储非战饥不得启。
” 老碾头颤巍巍地接过一包粉手指搓了搓眼神骤亮:“成色未变!这粉……还能用!” 苏晏清只淡淡道:“三年前我就知道有人会断我粮道。
” 她命人当众开袋验粉取清水调浆入模压砖半个时辰后一块边缘刻着“晏清砖甲等军供”的粮砖新鲜出炉。
色泽均匀质地紧实掰开一看内里无杂无霉。
围观的工匠们低声惊叹而远处观望的转运司小吏脸色发白。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当晚梁仓正悄悄摸进苏晏清的偏院袖中藏着一张字条:“周府私库藏海盐千石三更启运走水道至‘恒丰号’为其姻亲所有。
” 苏晏清看完将纸条投入灯焰火舌一卷灰烬飘散。
她没说话只是提笔写了两道命令。
一道送往城外盐道关卡命人伪装成恒丰号接货商队备好空车录下全程人影车数、印鉴封条;另一道直递陈校尉:“明日午时以‘军需核查’为由于枫林渡口截获一批标有转运司官印的私运盐车文书务求完整。
” 周怀瑾狡诈如狐若证据不足反咬一口便是她越权构陷。
但若证据确凿……那便不是她动手是律法动手。
翌日午时枫林渡口。
陈校尉一身铁甲立于河岸高坡身后五十精兵列阵以待。
一艘满载盐包的漕船正缓缓靠岸车马交接之际官兵突至刀出半寸无人敢动。
查验文书印章清晰——正是江南转运司正印周怀瑾亲签。
“押回!”陈校尉一声令下车队调头直奔速炊坊。
当那一车车海盐被当众卸下苏晏清立于坊前环视四周官员差役声音不高却如寒泉击石:“此盐本应入军供却走私道、匿民库不知转运使大人是要以何律自辩?” 无人应答。
风卷着盐粒飞舞像一场白色的雪。
但她仍未上奏。
她在等。
三日后《军需甲等品录》即将颁行圣意难违。
而此刻她命人将这批盐尽数投入生产制成五百块特制高盐粮砖每块砖面压印一行小字:“周使特供优等加盐”。
陈校尉来领命时看着那印模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微扬抱拳而笑:“苏使放心末将亲自押送定让前线将士……好好尝尝这份‘厚意’。
” 苏晏清站在码头目送船队离岸。
江风猎猎吹动她的衣袂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旗。
她望着那艘载满“周使特供”的粮船渐行渐远终于轻叹一声。
她不是残忍之人却深知——在这朝堂之上温柔无法洗冤仁心不能止乱。
唯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手自己伸出来。
夜深她独坐灯下再次翻开《炊政手札》。
翻至一页祖父的笔迹赫然在目:“盐者百味之首亦可为毒。
过则伤人缺则亡军。
用之者须知分寸更须知时机。
” 她提笔在旁批注一行小字: “盐能载道亦能传罪。
今日所送不止是粮。
” 窗外檐铃轻响。
远处转运使府灯火忽灭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而北方的风正悄然卷起黄沙。
暴雨初歇江雾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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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88章 你卡我粮道我断你命脉来源 http://www.star86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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