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等于献祭我偏不第112章 近乎微笑的表情

“冬至”饺子带来的微妙暖意并未立刻消散反而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那片深沉的黑暗中漾开了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林薇能清晰地感觉到自那晚之后她与夜玄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似乎又变薄了些许。

他依旧沉默依旧威严但那份因她存在而流露出的、近乎本能的松弛感变得更加明显。

他会更长时间地允许她待在书房甚至在她安静翻阅典籍时他会偶尔就某个晦涩的议题与她进行简短的探讨那姿态不再带有审视更像是一种平等的交流。

他饮用她准备的药茶时那动作也带上了一种近乎习惯性的自然。

然而林薇也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份日渐亲密的平静之下似乎潜藏着一股暗流。

夜玄周身的能量场比往日更加沉寂但那沉寂中却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他的眉宇间偶尔会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的疲惫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哀恸。

这种异常在林薇某次例行检查他体内诅咒状况时达到了顶点。

她的灵力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一片如同被墨色荆棘缠绕的能量核心区域。

与往常竭力抵抗或躁动不安不同今日那诅咒的力量显得异常“温顺”甚至带着一种……死寂般的沉重。

而在那沉重的核心深处林薇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悲伤意念那悲伤如此古老如此深刻仿佛穿越了百年时光依旧带着未曾愈合的血腥气。

是……母亲的忌日临近了吗？林薇根据之前梦境碎片的信息暗自推算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她没有点破只是在那日的灵力疏导中手法愈发轻柔那混合了系统灵力和她自身寂灭意韵的能量如同最温柔的流水一遍遍抚过那些象征着痛苦与失去的能量节点。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份无声的理解与陪伴透过指尖悄然传递。

疏导结束后夜玄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或是继续处理政务。

他依旧闭着眼靠在软榻上仿佛沉溺在某种无法挣脱的情绪泥沼中。

殿内的光线昏暗将他大半身影笼罩在阴影里那平日里挺拔如山岳的背影此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与孤直。

林薇没有离开她默默收拾好药具然后走到窗边将厚重的帘幔拉开了一些让窗外那清冷苍凉的冥月之光更多地洒入殿内。

月光如水洗去了部分空间的沉闷却也衬得他那份孤独更加无处遁形。

她回到软榻旁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忠诚的守卫。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夜玄忽然极轻地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处那深邃的眼底仿佛盛满了化不开的墨色与哀伤。

他低哑地开口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带着一种穿越百年时光的迷茫与痛苦： “……为什么……连一句告别……都未曾留下……” 这句话没头没尾破碎不堪。

但林薇瞬间就明白了。

他在问他的母亲。

问那个为了保护他而消散的母亲为何连最后一句清晰的遗言都未能留给他。

系统梦境碎片中月璃那破碎的“玄儿……活下去……不要……恨你的力量……”终究是不完整的充满了未尽之语与被迫中断的遗憾。

这缺失的告别成了他心中一道永不结痂的伤口在每年的这个时节反复溃烂鲜血淋漓。

林薇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酸涩难言。

她知道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她只是下意识地如同那次在炼魔窟一般轻轻地、开始哼唱那首《星空》。

空灵悠远的旋律再次响起带着抚慰人心的宁静力量缓缓流淌在弥漫着悲伤的空气中。

这一次她没有闭上眼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夜玄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

他没有看向她依旧望着虚空但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

他听着那陌生的、却仿佛能涤荡灵魂的曲调脑海中那些翻腾的、血腥的、充满背叛与失去的画面似乎被这温柔的旋律稍稍推开了一些。

冰封的心湖深处某个坚硬的角落仿佛被一缕微不可察的暖风拂过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几近于无的碎裂声。

就在林薇哼唱到旋律最为舒缓平和的那一段时她看到——夜玄那一直紧抿的、如同刀锋般冷硬的唇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明显的笑容甚至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那微微上扬的弧度却真实地打破了那张脸上万年不变的冰封面具。

那瞬间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仿佛被冲淡了一丝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苦涩、释然与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暖意在那深邃的眸中一闪而过。

他笑了。

虽然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虽然那笑容里承载了太多的沉重与悲伤。

但他确实露出了一个近乎微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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