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四) 门关上了。
那扇薄薄的、漆皮斑驳的出租屋木门隔绝了门外寒夜里的呜咽风声也隔绝了那个跪在冰冷水泥地上、卑微忏悔的身影。
门轴转动的最后一丝呻吟消失在门框里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落在这狭小、凌乱却暂时安全的方寸之地。
我把怀里那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小小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张铺着旧被褥的单人床上。
玥玥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从“爱心之家”的后院到上车再到下车走进这间屋子她始终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态如同受到致命惊吓后缩进硬壳里的蜗牛。
沾满泥污和脏水的旧外套被我颤抖着脱下露出里面同样单薄、洗得发白的旧毛衣。
手腕上那几道刺目的青紫色瘀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狰狞。
我用温热的湿毛巾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一点一点擦拭她脸上的污渍、冻得发紫的小手。
指尖触碰到她冰凉得吓人的皮肤心脏就像被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地疼。
她没有任何反应。
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大眼睛此刻像两口彻底干涸的枯井空洞地望着出租屋低矮、布满水渍的天花板没有焦点没有波澜。
我的触碰毛巾的温热甚至我压抑的哽咽都无法在那片死寂的深潭里激起一丝涟漪。
她只是僵硬地躺着任由我摆布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小小的木偶。
只有偶尔在我擦拭她手腕的瘀痕时那瘦弱的身体会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那是烙印在身体深处的恐惧记忆在作祟。
“玥玥……喝点热水好不好?”我端来一杯温水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她的眼珠没有任何转动空洞的视线依旧固执地停留在天花板的某一点。
嘴唇紧闭干裂起皮。
“饿不饿?爸爸……我去给你煮点面?”我近乎哀求地低声问。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只有她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攫住了我。
我坐在床边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看着床上那个被彻底抽走了所有生气的小小身影只觉得胸腔里堵得快要爆炸。
九年的朝夕相处那些撒娇的笑语那些依赖的拥抱那些病中偎依在我怀里的温暖……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碎片反复切割着神经。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拂开她额前枯黄散乱的头发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又猛地缩了回来。
我怕。
我怕这轻微的触碰会再次引爆她心底那根恐惧的弦让她像在后院时那样发出绝望的尖叫。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在墙壁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冰冷的光斑。
夜更深了。
寒风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在这呜咽声中另一个声音固执地、微弱地穿透门板的阻隔断断续续地钻进来。
是雷春燕的哭声。
不再是后院那种歇斯底里的恸哭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呜咽。
像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时发出的悲鸣低沉破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绵延不绝的痛苦。
这哭声时高时低有时会突然中断只剩下压抑的、沉重的喘息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随即又更低微、更绝望地续上。
它不刺耳却像冰冷的藤蔓顺着门缝爬进来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心上带来一种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她还在那里。
跪在门外冰冷的水泥地上。
在那片被城市遗忘的角落。
我闭上眼试图屏蔽那无孔不入的呜咽。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腾起过往的碎片:雷春燕年轻时也曾有过明媚的笑容也曾笨拙地学着给孩子换尿布也曾在我们第一个简陋的“家”里笨手笨脚地煮一碗糊了的汤面……那些模糊的、被背叛的怒火和九年欺骗的耻辱所掩盖的、早已褪色的温情画面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与眼前床上这具空洞的躯壳与门外那绝望的悲鸣交织成一幅巨大而荒诞的讽刺画。
恨吗?恨之入骨。
可此刻看着玥玥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因她而起的死寂听着门外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同样因她而起的忏悔那熊熊燃烧的恨意竟被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悲凉所覆盖。
家早已在谎言和背叛中化为齑粉。
血缘的纽带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将每一个人都割得鲜血淋漓。
那笔冰冷的赔偿款安静地躺在卡里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弄嘲笑着这场由她开启、却最终无人幸免的悲剧。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声似乎小了些城市陷入更深沉的睡眠。
门外的呜咽声也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游丝般的啜泣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寒冷的夜气里。
玥玥依旧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她的呼吸似乎均匀了一些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僵硬和恐惧没有丝毫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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